那夜的沉眠像一场深渊的坠落，没有梦境，只有无边的宁静，包裹在亚伦的气味和心跳中。当我醒来时，第一个感觉不是饥饿或疼痛，而是空虚——一种短暂的丶刺骨的空虚，因为他的身体不在身边。我的手本能地伸出，摸索着地面，寻找那熟悉的温热。但他不在。他离开了角落，脚步声在远处回荡，像在水道深处游荡的幽灵。
「主人？」我的声音小得像耳语，却充满了焦虑。我爬起身，膝盖还在泥泞中发软，眼睛适应着幽暗的光线。通道里的霉味更浓了，混合着昨夜残留的体液和汗水，让空气变得黏稠。我的皮肤上，那层他强迫我涂抹的「香水」——他的汗和泥土的混合——已经乾涸，成了第二层皮肤。闻起来不再陌生，反而让我安心，像一枚隐形的项圈，提醒我属於这里。
亚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过来，眼睛。」
我立刻爬过去，四肢着地，像一只被训练好的动物。通道转角处，他坐在一块凸起的混凝土上，背靠墙壁，手里握着一根破旧的棍子——也许是用来探路的工具。他的脸在微光中显得苍白，伤疤更深了，灰色的瞳孔盯着虚空，像在倾听整个世界的脉动。
「坐下。」他命令道，手伸出，准确地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脚边。我蜷缩在那里，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感觉到他的腿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某种隐藏的疲劳。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王，而是带着一丝人类的脆弱。
「今天，我需要你。」他说，声音低沉。「不是你的身体。是你的眼睛。描述外面。」
外面？我的心一沉。外面是阳光，是我的旧世界。但现在，这个词像一个遥远的幻影。「外面……有什麽？」
他哼了一声，手指抚过我的头发，动作意外温柔。「通道口。那道铁栅後面。告诉我，是什麽样子。」
我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出口。微弱的光从铁栅缝隙渗进来，映照出灰尘在空气中舞动。「铁栅生锈了，红褐色的斑点像旧血。外面是水泥阶梯，向上延伸，墙上爬满藤蔓，绿色的，枯黄的叶子掉在地上。远处有车声，隐约的，像嗡嗡的蜂群。」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收紧了我的头发。「继续。阳光呢？」
「阳光……从上面洒下来，金黄的，但被云挡住了些。空气看起来乾净，没有这里的霉味。」我描述着，却感觉喉咙发紧。那些画面曾是我的自由，现在却像一把刀，切割着我的内心。
亚伦沉默了许久，然後低声说：「我从未见过阳光。但我闻得到它。在你的话里，它闻起来像谎言。虚假的，空洞的。」他的手滑到我的脸上，拇指擦过我的嘴唇。「你也闻到了，对吗？外面的世界是假的。只有这里，才真实。」
他的话像毒药渗进我的脑海。我点头，泪水又开始滑落。「是的，主人。只有这里。」
他把我拉上膝盖，让我面对他坐着。他的手探索我的身体，不是为了欲望，而是像在确认一件珍宝。「昨夜，你回来了。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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