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怕,他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解释的说辞,赔罪的方式,齿战地盘算着转圜的一点余地。可在宋琏之决绝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顾忌便都变得微不足道。
有什么事情,能比失去宋琏之更让他悲痛万分?
只有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将他嵌进自己的骨血中,泼天的恐慌才能被这温热的实感消弭些许。
他向宋琏之求来了一个解释的机会,事到如今,除了将一切全盘托出,别无他法。
出租车飞驰在柏油公路上,目的地是某片临山傍湖的富人住宅区。
后排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面色铁青,抱着胳膊,蜷在车窗边上,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地,眼尾晕红,眼眶衔着泪珠子,欲坠不坠,目光悲戚地望向窗外。另一个像是始作俑者了,脸上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每次试图凑近,就会换来前者的一个冷眼,只能再老实地退回原地,等待下一个时机,屡屡碰壁也不气馁。
两个人默不吭声,煎熬着,连时间都变得胶着而缓慢。
等车停在别墅门口,宋琏之率先下车,车门甩得响亮,似乎难以忍受与骆阑笙同处于一个密闭空间。
骆阑笙目光暗了暗,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从另一侧下车。
两人进入了别墅,这个时段没有安排任何佣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宣泄一场。
“我已经跟你回来了,可以说了吧?”
宋琏之露出抗拒的神情,若不是骆阑笙坚持要回家再解释,还说家里落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愿意再踏入这个所谓的爱巢。
骆阑笙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抚摸他的头发,但在宋琏之刻意后撤一步时,只能噙着苦笑,落寞地叹道,
“跟我上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骆阑笙直接经过他,抬脚往二楼走去,在擦肩的一刻,宋琏之心中一恸,蓄了许久的泪差点夺眶而出,他吸了吸鼻子,强行憋回泪意,假作无动于衷地跟他上了楼。
骆阑笙先去了一趟书房,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书桌下方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块黄色的手帕,走到他的面前,捧给他看。
“记得吗?当时你问我这是谁的。”
骆阑笙低眉浅笑,在宋琏之疑惑的目光中,沉沉一叹,如同卸下了背负多年的包袱。
“是你。”
“之之,这是你的帕子。”
二十年前,骆阑笙被送进骆家的第二年,他遇见了宋琏之。
那是骆家二小姐的订婚宴,雇了一水的米其林大厨,在骆家内庭设了个冷餐会,专门邀请与骆家有过合作的社会名流。
骆阑笙作为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不仅没有出席的资格,更被关在了一处破旧脏污的杂物间里。
关他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姐们,那些穿着华贵的少爷小姐,在人后就丢掉了教养,张口闭口地骂他“野种”,更恶劣一些的,还热衷于朝他砸东西,以看他狼狈抵挡取乐。
他不会跑,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若因此恼惹了这群纨绔,只能让他糟糕的境况雪上加霜。
左右不过是点皮肉伤,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举起胳膊护住脑袋,像条可怜虫一样蹲在地上,用最难堪的方式来将伤害降至最小。
面对身份尊贵的主人家,没有仆人胆敢插手这种充满恶意的捉弄,至多不过是劝阻两句,事后再偷偷为他送些药油。骆阑笙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当他独揽大权,着手清理门户时,他只留下了曾照拂过自己的赵伯一人。
而唯一有权置喙的他的生父,在将他带回骆家之后,便对他不闻不问,似乎以为让他认祖归宗已是仁至义尽,对那些嫡子嫡女的所作所为,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是浑不在意,也许是默许纵容。
骆阑笙由始至终没参加过这场盛宴。
因为在宴会开始前,他名义上的哥哥就将他丢进了这间旧屋,嘲讽他说,“野种就该待在他配待的地方。”
接着关上了门,用某个重物抵住了门扉。
骆阑笙那时不过九岁的年纪,尽管心智已然超乎同龄人,但仍会为困死在此处的想法而恐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