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请了一群心理医生和护工医生围着他转。傅十醒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点变态,老王八蛋好像把自己当小女孩在养,请曲艺大师教他唱戏,让护工阿姨带着他刺绣,就连学武都是以柔为主的咏春,明明周馥虞学的全都是西方的格斗术。
但是唱戏和刺绣两件事确实有修身养性的作用,加上周馥虞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运气还算好,治到十四岁就和正常小孩无异了,医生鉴定可以去上普通的学校。傅十醒这会刚好赶上高中入学的年纪,周馥虞也恰恰而立,法律上能名正言顺地收养孩子。
才发现这小孩竟然一直没有户口与身份,哭笑不得连忙托人去办。登记名字叫周馥虞犹豫了一下,毕竟带数字的名讳都是他叫下属办事用的,难道让傅十醒一辈子都给自己卖命,也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叫这个名字么。
于是他给傅十醒登记在官方文件上的名字是“傅舟”。
水能载舟,蛟能覆舟,同舟共济。
也是这一年,周家才发现长子竟然偷偷收了个男孩,还养到这么大。老太太连夜就扯了机票,身子骨硬朗,还不忘记拿上文工团里带到退休的指挥棒去家法伺候。结果周馥虞只说了一句:“闵慈出生不久,算命说一山不容二虎,就被带去京城了。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还不允许我有点泛滥父爱么。”
周闵慈是苏丽珍和周馥虞的儿子,出生一年不到就被爷爷奶奶抱去当了东宫太子养。周家多是隔代养,且养儿子的路线大抵相同,粗养着揉扁搓圆,兼备学一门陶冶情操的书法,到了年纪就丢出门去,先军队后基层,然后再看造化给提点。
其实丢给老爷子老太太养,周馥虞再乐意不过。一个傅十醒足够大过天了,再来一个更小更易碎的,加上事业还在上升期,真是要命。反正他也是在爷爷手上大的,丝毫不觉得自个不养儿子有什么伤天害理,至于他苏姓外公那头,就更不是什么值得挂齿的事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苏万麟对二女和外孙可以说是十分不闻不问,只在苏丽珍难产过世的葬礼上露面,孙子诞辰也都不来,只送上了一张写著名字的黄纸:悯慈。
周馥虞接了老丈人的礼物,掸掸纸缘,说男孩子要那么多情感做什么,那么多心,都是不够分的,还不如少点。于是悯字的竖心旁就被拿掉了。
算算日子,虽然说傅十醒与周闵慈差了六岁,可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同年生人。
且说回故事的主角,面对这个不简单的老妇人,十四岁的傅十醒体现出了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聪明,如同幼生动物本能应对天灾一样的机敏,投其所好地展现出戏曲才能,又不留痕迹地显露出的悲惨身世与懂事性格,最后那根指挥棒就一直待在行李袋里没出来过。
他才觉得周馥虞当时强行押着他去学那么一两花嗓子是有预谋,大概那时候就筹备着如何对症下药让父母都认可这条捡回来的小家伙。就几月的时间,周老太太当真就把傅十醒当成了亲孙子,还不同像闵慈那样要严格管教,全然就是将无处倾覆的母性疼到了他身上。
至于老爷子,他懒得理会这些。但周馥虞还是在年底携傅十醒回京过年,老青少三代人坐在祠堂前。傅十醒跪着拜下去,看不见周家父子的表情。他听见周馥虞说,这就是我以后的里子。然后另一人叹了口气,受了这一拜,让他起来,从此傅十醒入了门,成了周家一份子。
今年是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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