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方辰在迷糊中听见弟弟在叫他，紧接着一块冰凉的触感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他不用睁眼都能知道他弟弟的眼睛里挂着泪珠，他很心疼，也不敢睁眼。
他又听见弟弟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唇边，说：“哥，我带你去医院。”
方辰喝了一口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用。”
他听见弟弟叹了一口气，又奔出去了。
方辰想去抓弟弟的手，但没来得及。
他知道弟弟会去哪里，他能想象到弟弟急急忙忙地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退烧药的情景，他会询问柜台，问他们哪一种退烧药最有效，但别太苦。
他重新阖上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弟弟把他扶起来，喂他吃退烧药。他睁开眼睛，看见弟弟近在咫尺的脸，脸上是着急比较多，还是担心比较多，他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自己那时候突然就不觉得有多难受了，昏沉沉的脑袋也没能阻止微微翘起的嘴角。
“哥，你不难受吗？怎么还有心情笑。”
方辰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担心，所以他说：“不难受。”
那个晚上，弟弟睡在他身边，半夜醒来好几次。他能感觉到弟弟不时会凑近他，摸摸他的脸颊、额头、还有脖子，然后再摸摸自己的，大概是在比较温度。方辰很想抱着他乖得令人心里发暖的弟弟睡，但因为怕传染，而没敢下手。等弟弟躺回去的时候，方辰听着弟弟的呼吸声，再次沉入睡梦中。
隔天，他的烧退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他看着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的弟弟顶着眼下浅淡的青色，用手背碰他的额头，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方辰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笑着说：“已经完全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只脚就要下床，想让弟弟知道自己没事。结果被弟弟拉回了床上。
其实他那时候还觉得喉咙疼得厉害，脑袋有些晕，但他为了让弟弟放心，尽量装出一副精神饱满、生龙活虎的样子。谁知，他正想在说点什么，就见弟弟红了眼眶，泪水毫无预兆地挂在眼眶处，没多久便落了下来。
方辰见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只好慌慌张张地替他擦眼泪。
“以后不准再生病了。”方仅说。
方辰一怔。
眼前的弟弟垂着双眸，看不清通红的眼眶了。他看了半晌，又笑了，笑容里包裹了无限的爱意，说：“嗯，以后不会再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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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人的幻想之中，故事通常都是照着自己想法中最完美的方式去呈现的。
但如果当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陷入幻想之中呢？
那么那个幻想必定会有缺陷，因为缺陷是唯一能够提高一套故事发展的合理性的方法。
自欺欺人，用的也得是最能奏效的谎言去让自己信服。
方辰的幻境因为有缺陷，所以才会如此完美。
它合理且真实。
他在幻境里会造出弟弟的视角，比如那一次在大学校园里的时候，
比如在小巷子里的那个突发事件；
再比如听见自己想抱他的时候。
他把方仅身为鬼魂的想法和感受都完整地幻想出来了。
方辰自己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是众精神病患者里的佼佼者。
他要如何表达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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