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是夸他呀,分明是想夸赞自己吧。
但话虽如此,他在褚廷筠那不似作伪的灼灼目色凝视下,脸皮子不争气就发起烫。遂重新拿过那封峙阳郡丞的邀功劄子,用力在眼前人胸口一戳,示意他继续说回奏折的事。
褚廷筠会意,说起旁人的事来嘴下丝毫不留情,“这个丁寄水调任峙阳郡守六年,庸碌浑噩,无功无过。”
“他要真有本事能让土匪迷途知返,早就感化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丁寄水庸碌浑噩?”叶淮允奇怪看他一眼。
诸等地方官员的行径,应该同大将军半点也不相关才对。
褚廷筠面色难得闪过一抹不自然,复而敛眸一指桌上的两摞奏章,“刚随手翻了翻劄子,猜到的。”
他侧头重新看向叶淮允,“信不信,这些劄子里至少有五封是他写的。”
叶淮允从众多折子中随意抽出一本翻开,嘴角一抽,还真是。
褚廷筠在他没注意看的角度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峙阳郡守丁寄水是个写折子成瘾的,在他上一世的印象中,就连城里某家老母过个寿辰,媳妇生个儿子,都能七扯八扯拽上十几页字。否则,面对叶淮允方才的质问,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圆。
褚廷筠瞥去一眼问:“这份写了什么?”
叶淮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总结道:“城西木匠李氏家里丢了两只鸡。”
折子的最后,以遥祝圣上龙体金安,大辰昌明泰平结尾。
“亏他想得出来。”褚廷筠撇嘴,“丢了两只鸡,还昌明泰平?”
叶淮允被他逗笑。
褚廷筠又道:“他但凡有点为百姓做事的心,就不会闲着没事一天写两三封家长里短的请安折往京中递。”
他说话时,叶淮允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侧颜,带着点探究。
有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褚廷筠丝毫不像是个武将,而更像……充斥着上一世锐眼断案影子的文臣。
直到褚廷筠语罢看过来,叶淮允才挪开视线,“你若觉得有疑点,那我们便去峙阳郡看看。”
“我们?”这次反换成了褚廷筠愣怔。
“自然。”叶淮允坦然点头,“左右你的禁足期还有五个月,以谢岚的面貌跟孤出去,无人会怀疑。”
褚廷筠摸了摸下巴,“如果是去查案,我没兴趣,但是……”
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引得叶淮允不得不追问:“但是什么?”
“但如果是殿下单独邀请我,出京约会。”褚廷筠微微歪头,将他看进眼底深处,“臣幸矣。”
叶淮允:“……”
芒种暖融融的夏风吹过,送来栀子芳香扑鼻,素淡银朵艳阳骄,在宫廊洒出一地斑斓花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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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色苍苍,雾气薄薄。
一辆简约朴素的马车驶出皇宫,行经熙攘早市,缓缓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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