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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看她瘦弱的背影一步步朝刘府走去,捂着嘴潸然泪下。

***

当天夜里

花娘一直未睡,她只是坐在破庙那扇窗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叠的整齐的红嫁衣。

那是她许诺过的那位恩客,在与她厮闹的日子里,给她买来的,他说,你穿这嫁衣真美,等我回来,我便要你穿着这件嫁衣过我的门。

她此生最拿得出手的便是她那容颜,和那唱起歌来婉转过人的嗓音,她唱过最令人称道的曲子,便是秦淮景。可在被赶出来后,她卖唱行过三四个城府,唱过太和颂,唱过艳群芳,唱过离岸香,唯独再没唱过秦淮景。

今夜明月高悬,月光清冷却又难得的亮,花娘换上那件嫁衣,打开妆奁,那镜子照出她未施粉黛时憔悴的脸。她将那支珠钗从发髻上取下,看着那上面的洞箫与牡丹,苦笑一声。

“我总想着,”花娘低声,似说与自己听,“他赠我珠钗,许我余生,我们便有缘。既有缘,便总会再见。我每日净脸梳妆,总想着若是万一万一,他哪日路过,能认出我。”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镜中自己的脸:“但我如今明了了,风月场里的深情重意,不过是逢场作戏。醉意浓时,人人都是痴情子,可快活一褪去,好梦难再持。”

她将那支珠钗尖锐的一头抵上了自己柔嫩的脸颊,倏地用力往下一划!

不过几息间,她那张自傲了半生的容颜便满是划痕,就此毁了。

她痛的几乎不能喘气,扯扯唇角都会牵动着脸上的伤口。

“我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活,但我知道怎么为了别人死。”

***

夜里凉,花娘只穿着那袭红嫁衣,从城外慢慢走到城中的刘府门前,天光竟有些微微的亮了。

她将手里的白布甩到刘府前的门梁上,又打了个结,转身背对着刘府大门,正对着街景,抬起手来,唱腔婉转凄切。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首秦淮景呀——”

秦淮歌一曲,尽付此生里。

她将那张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探进布套里,颤抖着闭上眼睛。

我一条贱命,死了又何足惜呢?

能替你做点事,也算我这一生临了临了,做了件好事,只盼下辈子,真的能去做你的幺妹,同你乘轿折花,焚香煮茶,我不是妓子,你也未曾为他人嫁。

***

两个月后刘府祠堂

听过岳思思的讲述后,刘府竟是死一样的沉寂。

金子晚确未想到,这花娘,竟是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心甘情愿将自己最看重的容颜悉数毁去,奈何桥上若与她那心心念念的恩客再相遇,想必都再也认不出。

顾照鸿也是唏嘘,叹了口气:“花娘如此之人,属实世间难寻。”

岳思思惨然:“待我知道后,她只给我留了那珠钗和一封小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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