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愈刮愈急,宛如从冰水里提出来的刀子。
而殷染听见刘垂文同自己说“陕州失守了”,就好像那把刀子突然劈裂了自己的心脏,搏动骤止,鲜血迸流,她朝刘垂文望了过来,后者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大风吹彻的夜,没有表情的、濒临崩溃的女人的脸。
“殷娘子,”刘垂文低声道,“殿下吩咐过了,让我带您马上离开长安……”
一旁钟北里沉稳地接话:“可以先去我那儿避一避,眼下只怕城门也是一片混乱。”
“总不能等叛军当真打到潼关吧?那可连细软都来不及收拾了。”刘垂文忙不迭地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后来却全成了模糊的回响弥散在半空之中,她渐渐地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脚步好像不是自己的,却硬往前拖着走了几步。
“你去哪里?”钟北里喊出了声,又来拉她,却被她突然使力甩脱了。
“我不走。”她说,嗓子像是从那刀刃上刮过,声音冒着丝丝的寒气。
刘垂文为难地道:“我阿耶在外边接应着,殷娘子,剩下的事交给太上皇就好……”他心中也堵得慌,哽咽了半晌才道,“若是殿下真的……真的回不来了,管他太上皇啊龙靖博啊,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殷染看着他,眼神是空洞的。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阿染,”钟北里道,“你不要这样,事情还没有那么——”
“我不要怎样?”殷染的目光抬了起来,凄寒的夜色下,一片嶙峋的冷光,“我等他,他会回来的。陕州破了还有虢州,虢州破了还有潼关,潼关破了还有长安——我就在长安等他,我哪里也不走。”
平静得骇人的语气,没有一滴泪,也早已止住了颤抖。思路清晰得可怕,甚至还能数出叛军计划行进的路线——钟北里见了这样的殷染,不知为何,一颗心便不断往深渊里下沉去。
“殷娘子!”刘垂文断然喊道,“这都是殿下吩咐的,殿下让我带着您走!”
“他不信我!”殷染嘶声反击,踉跄了两步,突然一把推开了他,便往西边跑去!
“阿染!”钟北里欲追过去,却又回头对刘垂文道,“你去找刘枢密!”
“钟侍卫,”刘垂文的表情却也满溢绝望,“消息是颜粲传过来的。我方才都不敢告诉殷娘子……殿下还没有醒。”
钟北里顿住了。
刘垂文声音一抖,便哭了出来:“快一个月了,殿下还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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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报应吧?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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