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镜元模模糊糊猜到娘已经没有了,狠狠咬了严惊平一口,咬得他撤了手后孟镜元立刻推开柜门冲了出去。
刚冒出个头,便看见孟霄倒在血泊中,胸口插了把长剑。
孟镜元爆发出不似孩童的凄厉尖叫:“爹——”
还没等他跑出去,堂中留的禁军便挥舞长剑刺来,溅出的鲜血正好洒在柜中的严惊平脸上,糊了他的眼。
被段乘空抱在肩上的孟镜元已经是话都说不出了,眼睁睁看着朝自己挥刀的禁军倒在了柜前,重新将柜门封住。
趴在段乘空肩上,他看着急吼吼冲来的禁军,看着院中浑身是血的爹和娘,捂嘴低泣。
“镜元没有爹,也没有娘了……”
“段师父,镜元没有爹娘了……”
他和段乘空躲在树中,怎么也止不住哭,肿着眼睛望去,不死心地望着,在段乘空的大手覆住眼睛之前,他看见了从孟府中冒起的黑烟和火光。
梦中的孟镜元泣不成声,梦外的语方知眼角淌着泪,随伺的小兵怎么也擦不尽,他抓着湿透的帕子,抬头望望寂静的院子。
今日的喧闹,应当全在朝堂上了。
魏成没料到反扑会来得那么快。
杨训授他的意,将严辞镜的失踪和十三坡所有的伤亡都算在失踪的孟镜元身上,但他没想到,严辞镜会带着一身伤突然出现,跪在了皇上面前。
严辞镜额上还裹着白纱,双目赤红如血,眸中迸出冰冷黯淡的光,像他摇摇欲坠的瘦削身姿,但他行礼磕头都牟足了劲,叫人猜测他已经跪碎了膝,磕破了头。
他不管旁人如何看他,是地狱中回来复仇的厉鬼,还是走投无路地控诉,怎么样都好,他忍了十五年,恨了十五年,该一点一点讨回来了。
他深深地弯着腰,头抵着地砖,吃力地喘息,滔天的恨意让他微微颤抖:
“臣要状告魏成,假传圣旨,构陷忠良,屠孟霄满门。”他长跪不起,湿润的双眼掩在殷红的宽袖之下,哽咽难言。
杨训见他一时无话,吼出一句“一派无言”后,便被群臣的唾沫淹没了。
户部尚书薛如烈:“去年因科考一案丧命的郑朗并非自缢,当年他凭借一手临摹的绝技仿照孟霄字迹,伪造通敌信,在魏成的授意下构陷孟霄,多年后,魏成怕事情败露才灭了郑朗的口。”
殿前司刘佩率先奉上鹿逞将军的亲笔信,信中严明当日先皇要拿孟霄亲自问罪,并非格杀勿论,直指魏成越过殿前司调派人手,企图掩盖灭口之意图。
傅淳奉上一百一十位禁军名单,说出魏成事成之后灭口禁军的地点,就在苍山之下。
江陵来的小将也呈上守将何潜的亲笔信和调兵令,证明魏成时任兵部尚书之时,遣送虎符的时间不一,最远的江陵最先到达北境,凉州、宜州和靖州离北境更近,却是晚一步赶到,由此可知魏成并非真心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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