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面有难色,最近手头上吃紧,表情有几分尴尬,很是过意不去,“妹妹,家里最近有出项没有进项,嫂子不是抠搜的人,过段时候,手头宽绰了,不会亏待妹妹的。”
月娥知道,前世她这个大姑母,屡次伸手,赶上铺子里年底赊欠太多,许多账目收不回来,季氏无奈,有几次拿出几两银子打发她,暗地里结怨,大姑母恨她娘俩不接济张家,撺掇她父亲把她提早嫁入赵家,又人前人后诋毁她,说她大小姐脾气,不侍奉夫君,不尊妇道,婆母面前不知孝顺,忤逆夫君婆母,遭夫君嫌弃,外间人听她嫡亲姑母都这么说,便信了真,月娥受人欺负,却不被世人可怜,众人倒同情起赵伯章,娶妻不贤,家门不幸。
张秦氏听季氏委婉拒绝,微微变了颜色,强作笑脸,“妹妹知道嫂子犯难,这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嫂子家呼奴使婢,四碟子八碗,那挤出一抿子,就够我们穷人家活路了”
她娘许是大姑子来的次数多了,家中周转不灵,正为银钱发愁,也诉苦,“家下铺子亏本,三叔前个说进原料的钱不凑手,手头吃紧,让我掂对银子,不是嫂子不帮衬,实在是有难处”
秦张氏脸上笑容凝固,须臾,冷笑道:“嫂子守着祖宗家产度日,吃喝不愁,哪像我苦命,嫁妆薄,我若不是当年实心眼,看在骨肉情分,不和哥哥争家产,何至于到如今地步。”
她姑母有几分不讲理,按说她出门子嫁妆不少,继祖母体己钱又偷偷贴补她,就是靠嫁妆都够她活得滋润,前世,她母亲周济她的财物,够做些小本生意,可拿家去她不做正经用处,置办时兴的衣裙首饰,所剩不多的家用也被她男人败坏,季氏看张家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大姑子再来哭穷,也不像从前手大,大姑母一来二去便记恨上。
季氏一来手头拮据,二来这些年,没少拿银子填补张家,落不到好,多少有点心寒,又看大姑子衣着光鲜,手腕上金镯子,明晃晃的,打量秦家是金山,不说兄弟媳妇孤儿寡母的无人照应,回回吃定了秦家,季氏不免心酸,微皱眉头,低声陪话,“东西都是死物,也换不得钱使,妹子是知道这几年铺子营生不好,勉强够家用,家里的下人开发了不少,如今只有几个充充门面,不使秦家脸面太过不去,给你哥哥丢脸”
秦张氏撇嘴,一脸不信,“难道我哥哥这些年,就没拿回来家用”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季氏抽出帕子,抹眼角,“头几年,还托人带回银子,这五六年,一纹钱都没拿回来过,听闻外间又娶了妻室,早把我们娘几个忘了,那还顾我们娘们的死活,家里没个男人,铺子里生意我一个女人家又不懂,只好由着他们折腾,挣不挣钱,只能眼瞅着,我也没法子。”
张秦氏塌着眼皮,脸上腻粉,把皱纹打起褶,才三十岁,跟她男人不省心,任怎样打扮,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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