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熙?她最近上小学了!还和严律一个学校呢!哦不对不对,严律现在改名叫严将啦!” 她自豪地说。
“......”
“你要和她说话?等等噢,我找找她。”
她捂住电话,蹲在地上找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唤严熙的名字。严熙走过去,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脊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找到了!我找到严熙了!我把电话给她。”她眼里擦出星点,抓住严熙胳膊,把手机往她怀里塞去。
她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想当然认为一定是余春柳胡乱拨打的电话号码,又一次自导自演自我欺骗,便随口说到:“不好意思我妈有精神病,抱歉打扰到您。”
良久,对面没有声音。
在她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刻,电话里传来一断沉重的呼吸。这阵不可见的微风卷起她的神经,手臂上预警般跳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严熙,最近还好吗?”
“滚!”
她摁下醒目的挂断键,触电般扔掉手里的烫手山芋。手机砸在地上,屏幕上有触目惊心的裂纹,她的脸庞在上面倒映,也分割出很多形象——愤怒,震惊,恐惧,害怕......
......
严熙放下手掌,爬山虎那片翠绿且充满盎然生机的叶片又重回视线。她翻找通讯录,在舅舅的名字上停留,电话打了出去。
“喂,是小舅吗?我是严熙,可以向您借点钱吗?我妈妈她......”
过程顺利的出乎意料,小舅听说后特意赶到医院陪严熙办理住院手续,他给严熙的银行卡汇入两万块。
等待检查结果的中午,小舅和她们一起在医院的食堂吃午饭。
他眉头紧锁,关切地说:“这事你告诉严将了吗?他是你们的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他回来决定吧。”
严熙低头扒饭,小声地回应:“我知道。我晚点和他说。”
小舅见她面容憔悴,语气强硬带了些火:“他一个人美其名曰在A市挣钱,三年了都不回来看自己的妈。这混蛋吃了奶,忘了娘!”
火苗噌的一声窜起,他情绪激动地捶向桌子。余春柳吓得缩在她背后,放在桌上遍布裂纹的手机被弹下桌子。
“他......工作忙。”她嚼碎咽下一团米饭,开口讲出含糊的辩词。
忙忙碌碌奔跑一天,她还是被告知——病床已满,下周一才能安排住院。
吃过晚饭后便只能和小舅告别,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入夜,余春柳比往常听话,服药睡觉都没再折腾严熙向提稀奇古怪的要求。她早早哄睡余春柳,自己也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小腿酸胀,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亲戚的钱,嘴上说不用还,严熙还是拿手机一笔笔记下。她认真的想着从亲戚们那里借钱只能救一时急,长久来看需要从银行贷款,而她今年刚毕业也需要尽快在本市找工作......
榨干脑汁想完搞钱的百八十种方式,她眼前浮现那个人的音容面貌。
不可能!绝对不会选择求助他!
晃掉脑子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埋首在枕头里,她逼迫自己早早走入睡眠,这样每晚碎片的睡觉时间才尽可能多一些。
今夜的梦格外凶猛,她梦见自己被一只猛兽扑倒,手脚都被摁死,野兽张开大口欲将她吞吃入腹。她听见压在身上的野兽口吐人言:严熙,最近还好吗?
挣扎,却开启重复的回忆陷阱。
耳边回荡玻璃杯碰壁的悦响,眼前是一片酒红色波涛,而她站在涡流中心——仅容纳她一双球鞋大小的礁石上。
“啊——!将军!”余春柳的叫喊声撕破梦境。
严熙痛苦地揉着头起床,她向卧室的窗外望去,天已经翻起鱼肚白,日光折射出丝丝缕缕的红线穿梭在白云间。
她揉着干涩的眼睛走进客厅,在客厅的长形餐桌上向杯子里倒八分满的水,药片放在手心里,拿起水杯和药片走进余春柳的卧室。
“我不吃药!医生说我不用吃了!”她抓住严熙的胳膊摇晃着求饶。
抓在水杯上的手背生出青筋,青色血管落下,她放下水杯,温声细语和她耐心讲道理。
“你记错了,医生说你要坚持服药。你像昨天那样好好吃药,严将军才会给你打电话。”
“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昨天将军还说下个月就休假回来了。”
她急切地从严熙手里抢夺药片慌张塞进嘴里,生硬地吞咽着药片。严熙递过水杯,空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哄睡余春柳,严熙决定去银行咨询贷款抵押的事宜。她走到青色铁皮门的门口,拧开长着红褐色铁锈的锁芯那刻,一道高大的阴影正落在她头顶上。
她急忙去拉门把,那只手便卡在门缝上,僵持之下门外一个疲惫的声音先挤了进来。
“严熙,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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