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洛阳,薛怀不顾瑛瑛的阻拦硬是喝下了绝嗣药,惹得夫妻两人大吵一架,冷战了足足七日。
后来还是薛怀朝瑛瑛低了头,左不过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不愿让瑛瑛涉足险境的念头说了。
瑛瑛即使心里有气,却也无处发泄,她心里既难过又高兴,在内寝里哭哭笑笑了一番,最后化成了一句:“我总是欠了世子爷许多。”
这话没有被薛怀听见,倒是被几个丫鬟听入了耳畔,尤其是初嫁为人妇的芳韵,弯了杏眼地笑瑛瑛:“夫人是心疼世子爷,世子爷也心疼夫人。这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互相心疼。”
话音甫落,小桃与芳华便促狭地揶揄她道:“到底是嫁了人,说出口的话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后来阿竹和涧哥儿渐渐地长大了,瑛瑛也迈入了三十岁的大关,便也歇了再与薛怀孕育个子嗣的心思。
一儿一女已凑成了个“好”字,阿竹自小到大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涧哥儿则要性子跳脱许多,被薛怀脱了裤子打了几顿后才收敛了脾性。
瑛瑛是个慈母,薛怀是个严父。两人在孩子的教育上达成了统一的阵线,那便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到了阿竹及笄的那几日,瑛瑛与薛怀几乎将京城的珍宝铺子都逛了一遍,无论如此仔细地挑拣也寻不出适宜女儿的钗环,薛怀便打算自己用东珠为女儿雕刻一支独一无二的玉钗。
瑛瑛则负责打下手。
两夫妻一起瞒着女儿,每逢空闲时便悄悄地躲在书房,一个负责翻阅古籍,一个负责拿着工具雕刻玉钗。
约莫忙活了小半个月,薛怀与瑛瑛便会阿竹雕刻出了一支镶着东珠的百福莲子纹样玉钗。
阿竹自然高兴,爱不释手地捧着那玉钗道:“女儿很喜欢。”
薛怀与瑛瑛相视一笑,皆从彼此的眸光里瞧见了欢喜的意味。
及笄礼那一日,庞氏请了闺中密友安国公夫人来给阿竹做赞者,薛怀驾着马去郊外亲猎了只野雁,于女儿及笄礼那日亲手放生。
祈愿阿竹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如鸿雁般能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地间。
女儿及笄后,薛怀与瑛瑛便要筹备着为她择个合适的夫婿。瑛瑛与薛怀成婚十七年依旧恩爱如初,且薛怀在这十七年里并没有纳妾或是收用通房。
她总是想着要给女儿选一个与薛怀一般可靠的夫婿才是,所以瑛瑛便殷勤地带着阿竹去各家各院里参加花宴和聚会。
阿竹生的与她有六成相像,活脱脱一个清灵姣丽的美人,也有不少贵妇人向瑛瑛抛去了橄榄枝。
瑛瑛却是迟迟不肯点头应下,即便遇上了几个家世好、人品过得去、婆母妯娌关系也不复杂的男儿郎,也总要问问阿竹的意思。
阿竹情窦未开,只笑着依偎在瑛瑛怀里,道:“女儿都听娘的。”
这话一出,瑛瑛便愈发惴惴不安,夜间安寝时都在记挂着女儿的婚事,薛怀见她郁结
于心,便揽下了替女儿择定夫婿一事。
俗话说的好,只有男人最懂男人,薛怀浸淫官场已久,养出了些勘破人心的本事。
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多半都是被宠坏了的纨绔,难得有几个品性兼优的还已定下了婚事,薛怀便将目光放在了春闱的寒门学子之上。
瑛瑛并非嫌贫爱富之人,听薛怀一言后便道:“若夫君觉得那男儿郎好,便带来承恩侯府,让我和阿竹瞧一瞧。”
她与薛怀都是开明的父母,为阿竹择定夫婿总要阿竹自己喜欢才是。
一月后,薛怀如约将门生的嫡子徐如安带来了承恩侯府,瑛瑛听闻这男子的名字,只笑着说:“倒与我同一个姓。”
阿竹精心打扮了一番,在自家府上的内花园里与徐如安见了一面。那时的她不懂情爱,只是觉得徐如安生的俊朗轩逸,人瞧着也温和有礼,比京城里的世家纨绔都要顺眼几分。
当日夜里,瑛瑛特地亲自下厨给阿竹煮了碗鸡丝汤面,赶赴女儿的院落后,笑着问她:“阿竹可还中意这位徐公子?”
阿竹歪了歪头,一边摆动着自己的如瀑般的墨发,一边问瑛瑛:“我若是嫁给了他,会像娘亲和爹爹一样恩爱吗?”
自小到大,阿竹与涧哥儿便将爹爹与娘亲的恩爱日常牢牢记在心间,耳濡目染之下,也期盼着来日能遇上这样相携与共、不离不弃的命定伴侣。
尤其是阿竹。
烛火影影绰绰,瑛瑛笑着抚了抚阿竹的秀发,只道:“自是会的。若阿竹不想嫁给他,娘亲和爹爹不会逼你。”
阿竹便疑惑地反问:“那若是阿竹一辈子都不想嫁人呢?”
瑛瑛先是一愣,而后便顺着阿竹的话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最后说:“若是阿竹不想嫁人,那便不嫁。”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严苛,瑛瑛挣命般生下了一双儿女,只想她们快快乐乐地活着,只要不作奸犯科,想做什么就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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