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求生本能在抵抗。听到她一声喊, 犹如惊雷骤雨,惘然片刻, 骤然间焕发精神, 握紧兵器, 巨吼的声浪响彻山林。
“是我们的人!是帮主来了!”
金兵的独桅船动力不如多桅, 遇侧风, 灵活度大减。但操船之人显然技术精湛, 凭借一支独桅, 在连绵礁石里腾挪转向, 最后斜斜插入被潮汐淹没的浅滩,就地搁浅,成为一座巨大的堡垒。
那堡垒里探出弓手, 从数层楼高的甲板上放箭,居高临下, 金兵避无可避。无片时,留下百来具刺猬般尸首。
金兵终于乱了阵脚,不顾宗朝号令, 躲入岩石、树丛、栅栏后面,箭射不到。
战船降下巨帆, 侧舷垂下几条粗索。百余个赤膊大汉咬着钢刀顺索而下,泅了一段水,持着刀,生气勃勃地登岛,见辫子脑袋就砍。
几个守岛的帮众认出来:
“李大哥!就是李大哥!”
“那两个大块头端的刚猛,莫不是童家兄弟?”
“应该没错,你看他俩身上纹的龙……”
童威童猛凶狠杀到,朝着声音方向怒吼:“那是蛟!”“那是蜃!”
其余百多大汉,都是盐帮各处的精锐,身经百战,杀人如麻。
岛上金兵虽然人数依然占优,但已连续作战数个时辰,体力上已是强弩之末。不多时,援兵如同一颗尖钉,楔进金兵队伍,大砍大杀。
另有百余人留在船上,在一个长臂武将的带领下,朝着陆上金兵放箭,准头奇佳。他们身居高处,金兵反击,箭雨射来,大半都钉在船舷,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
李俊赤着上身,身上海水未干,已染了数个敌兵鲜血,黝黑筋肉上一道道淡红纹路。他带领童威童猛,迅速登上娘娘庙,解决了几个杀到门口的金兵。
“阮姑娘呢?”他扶住一个受伤的帮众,“她兄弟呢?”
那帮众累得说不出话,无声地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没事!”几步之外,听得一个嘶哑的女声喊道,“我二哥受伤了,快派人去帮他!”
二十步外,碎石杂木里传来几声洪亮大喊:“我们接着了!休要担心!”
阮晓露退几步,靠着枯树枝丫,垂下手,头脑晕眩一刻。
漫山遍野都是自己人的声音,终于可以松一刻的心。
李俊冲到她面前,看到一张泥尘遍布的脸,因剧烈活动而血色充沛,汗湿的头发粘在下巴腮边,衣衫点点濡湿,留下斑驳的盐迹。听得脚步声,她蓦地抬眼,眼中尽是不屈不挠。及至看清来人,那眼神才放松下来,睫毛慢慢垂了下去。
他笑了,用手背捋去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拢好撕裂的衣襟,在那干裂出血的唇边吻了一吻。
阮晓露挣扎不动,推他一把:“去去,杀人去。”
“昨天就赶到了。沿海的盐田、村落、还有大本营,都已烧成白地。”他给她揉捏力竭麻木的双臂,抱歉道,“我以为队伍散了,又不甘心,寻了一夜……”
明明半月前方才与她相见,却仿佛度过了经年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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