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何惠娟女士的病历卡,病危通知书,和她的公墓安葬证。
不管他情不情愿,陆佳又往他那拥挤到只装一个人就满溢的心房里硬塞了不少货。梦医生好好拾掇完这一份过往,发现抽屉里头只剩下一些银行卡和一个巧克力铁盒。
他伸进手把那几张银行卡都掏出来,下面还垫着一本存折。梦医生打开,险些一个白眼把自己翻晕过去——他脚底下这套八十来平的住宅还真贵啊,那最后几个数字都买不起糖罐后藏的一瓶酒。
就这你还能藏这么多银行卡?梦医生骂:别抱着我说你爹妈饮水就饱,他们能喝饺子汤,我跟你喝西北风吧。
梦医生打开那盒巧克力,那不是一盒巧克力,许是这盒子大小正合适,陆佳拿它来装房产证和户口本。
梦医生打开房产证:“权利人:王梦”
梦医生打开户口本:“户主:王梦”;第二页“陆佳”,“与户主关系:配偶”
......梦医生翻箱倒柜......证儿呢?
肯定有证儿!梦医生撸过已经见底的抽屉,又去翻床头柜上整理好的文件。他把每一张纸的缝隙都再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搜刮一遍,手指伸进去,连那几张证书的红皮套子都不放过。他越想越气:合着他每次做完爱在暗蓝色的阴影里抱着他亲,脑袋里就装这些东西啊?——“配偶”都敢写了,没证儿,他不信。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又将抽屉摸一遍,很快找出了陆佳的破绽:抽兜深度不对。梦医生将它拽到头,手指按上最里头那块颜色略深的木板,一用力,“咔哒”,木板自动弹了起来。这是最深处,他触到底了,他迫不及待卸下木板——
是一个纯黑丝绒小方盒。
盒子里静卧一枚素圈小圆环。
夹住它露在绒缝外头的小半截金属,他把这个小圆环儿抽出来。它有着光滑的、平整的外侧。
梦医生将它立起来,用食指与拇指夹住它。他将它举过头顶:同样光滑的、平整的内侧,多了一点刻痕:
两个小山峰似的连起来的三角,一个看上去像做工失误的奇怪圆圈,一竖。就这么简单。
看一会儿,他突然匆匆忙忙去摘脖子后的吊坠扣环,飞快地把用链子穿住的另一个小圆环儿取下来。对上刻痕,他将它们一合——严丝合缝。
梦医生又夹住它们,将它们举过头顶看:晨光透过纱窗打到这两个铂金小圆环儿内侧,上面的字母泛起银白色的光泽——
M&L——梦医生和陆佳。
你抓到他的把柄了,他才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可以和你轰轰烈烈,他可以为你粉身碎骨,他与你不死不休......但他就是不敢开口邀你柴米油盐。所以这个戒指一直藏在这里。你那么聪明,你说他这是要藏到海枯石烂?还是偷摸着一直在待你发现?他藏得这样深,这样浅......
看了好一会儿,他取下它们中较小的那只,套上手。
举起来,他重复这个动作。梦医生把左手晾在阳光里——
呀,正正好。
好像世界上除了这个小圆环儿,再没有更贴合无名指根的东西了。
晨光似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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